南財快評：土耳其金融緣何動蕩不已

2021年土耳其應當是全球最動蕩的金融市場了，17日下午，土耳其主要股指伊斯坦布爾100指數暴跌，兩次觸發熔斷機制，截至當天收盤時跌幅達到8.52％，可以說從年頭動蕩到年底，從貨幣到證券再到債券市場，全面動蕩而且加速動蕩。土耳其不僅遠比長期動蕩戶阿根廷市場更動蕩，而且某種程度上已經類似1998年的泰國市場，至於說土耳其經濟是否會走向以往這些新興市場失敗的案例，尚不得而知，但是土耳其金融動蕩本質還是土耳其經濟動蕩的反映。

此次土耳其的大規模的金融市場動蕩，與先前的土耳其貨幣政策調整有關。土耳其央行於2021年12月16日召开的貨幣政策委員會，土耳其央行貨幣政策委員會決定將基準利率下調100個基點至14％。土耳其裏拉跌至1美元兌換15.67裏拉。土耳其央行認爲這次調整，將基準回購利率降息100 個基點至14%，決定完成對有限空間的使用。貨幣政策的變化帶來如此大的市場動蕩，不能說土耳其央行完全沒有預料，但是就現狀而言，土耳其央行顯然是顧不上資本市場的穩定，因爲裏拉貶值似乎沒有盡頭，才是麻煩所在。

2021年12月1日 土耳其裏拉兌美元一度下跌4.7%，至1美元兌13.4541的水平，此前美聯儲主席傑羅姆鮑威爾表示，考慮比預期提前幾個月結束縮減資產購买計劃是合適之舉。這一舉動削弱了土耳其裏拉，並助長了通脹。雖然大多數央行都在談論收緊政策，但早自9月份以來土耳其已將利率下調了400個基點。

今年以來，土耳其貨幣裏拉貶值了約50%，已經是新興市場中表現最差的貨幣之一，土耳其人最重要的食物——面包價格也大幅上漲。面包價格已經上調了近30%；面包價格上漲是裏拉貶值美元升值在土耳其消費市場上的最直觀體現，就像土耳其其它農作物一樣，小麥種植成本也與美元息息相關。

隨着土耳其裏拉不斷刷新歷史低點，向來以殺伐果決而著稱的土耳其總統埃爾多安再次土耳其財政部進行了人員調整，12月16日埃爾多安宣布更替兩名副財長以及負責公共財政、經濟項目和研究的兩名高級官員。同時土耳其銀監會已通知銀行控制貸款，16日調整財政部官員的同時，土耳其銀行監理署要求土耳其銀行對土耳其裏拉貸款是否符合貸款用途的調查，並審查貸款資金的用途是否存在違規行爲。這一系列“微操”也被認爲是造成市場動蕩原因，對於市場而言，這種突然性的政府操作顯然還將繼續。

國際評級機構惠譽將土耳其的前景展望從“穩定”下調至“負面”評級爲“BB-”。惠譽於12月發布的報告稱，“土耳其央行提前實施貨幣政策寬松周期，同時在 2023 年總統大選前進一步降息或進一步實施經濟刺激的前景導致國內信心惡化，體現在土耳其裏拉大幅貶值，包括土耳其裏拉出現前所未有的日內波動，以及通貨膨脹不斷上升。”惠譽分析師表示，土耳其的評級反映出其貨幣政策可信度低、通脹高、外部流動性低以及地緣政治風險。繼 2018 年和 2020 年危機之後，土耳其經濟從脆弱狀況進入新的壓力時期，經濟當局的政策反應功能高度不確定，外部融資需求高，通脹狀況惡化，外部緩衝減弱，預期到 2021 年底通貨膨脹率將達到 25%，並且仍然是受評級主權國家中通脹水平最高的國家之一，2022-2023 年平均通脹預期爲 20%。 ”

裏拉繼續貶值，其實也是土耳其政府一直非常明確態度，埃爾多安不僅公开聲明支持低利率和裏拉貶值，而且對央行決策和管理中實施政治幹預性不斷在加強。但是具體到土耳其央行，要考慮到顯然要比埃爾多安要具體到多，除了要控制通脹等宏觀經濟穩定到要求外，土耳其銀行業以外幣計價的貸款余額佔貸款總額的36%，裏拉貶值增加了與銀行信用狀況相關的土耳其其他市場風險。隨着裏拉的貶值增加了資產質量風險，也導致資本充足率下降，土耳其裏拉貶值也增加了土耳其銀行因高外幣債務而面臨的再融資風險，並在考慮外幣存款流出時土耳其裏拉貶值也可能造成流動性風險，造成銀行業資本金貶值的風險。在最近的評級評估中強調了與國際收支和宏觀經濟穩定相關的風險，其中，外匯儲備融化或降息早於預期，降低了投資者信心和增加銀行和經營部門的壓力。

雖然市場並不看好土耳其裏拉，土耳其經濟人物也比較悲觀，但土耳其政府則顯得信心滿滿，據埃爾多安政府自己測算，目前政府採取新的經濟模式預計2022年經常账戶余額將出現盈余。這是因爲疫苗接種在全社會的普及，使受疫情負面影響的服務業、旅遊業和相關部門得以復蘇，經濟活動得以恢復保持更平衡的成分。加強經常账戶平衡的改善趨勢對價格穩定目標的重要性。

埃爾多安的“新經濟模式”的主要目標是旨在利用匯率優勢和增加投資和出口來實現經常账戶順差，並結束外債的依賴，裏拉貶值本身就是“新經濟模式”的主要基礎條件。土耳其總統府首席顧問把“新經濟模式”定義爲“在新經濟模式項下支持低利率環境項下的投資，保持經濟增長和就業的可持續性。隨着在具有競爭力的匯率優勢項下，保證使增加出口和增加投資及減少進口，最終達到消除對外債的依賴。通過將經常账戶赤字轉化爲經常账戶盈余。出口穩步增長的經濟貢獻將增加土耳其央行的外匯儲備。將通過增加出口和減少進口的同時，平衡基本的外匯供應需求，另一方面，將通過鼓勵外國直接資本流入和減少投資組合，即熱錢流入，來穩定匯率和外國融資。土耳其存在長期的經常账戶赤字問題，高息低匯率做法導致預算緊縮、停止投資和削減工資增長，導致因稅收增加和工資下降而陷入貧困。在低匯率-高利率時期經常账戶赤字增加，額外的外匯需求增加，匯率會再次上漲。

當然，必須要看到，由於新模式減少的經常账戶赤字將減輕融資需求的負擔，就必將減少淨國際收支逆差，外國人在股票和債務證券市場上造成的脆弱性將得到緩解，如果一切順利，未來金融市場的動蕩是可以避免的。同時銀行業通過發放商業貸款來實現增長，住房貸款也將受到控制以免構成問題和系統性威脅。考慮到爲了實現經濟增長，土耳其需要15%的信貸擴張，但即使在這種情況下，土耳其銀行也應該能保持充足的資本充足率，總之還是有比較可觀的預期可以想象。但是美好的想象畢竟是想象中的美好，究竟新經濟模式是否能穩定土耳其經濟、利率和匯率，讓我們拭目以待。

（作者系浙江外國語學院環地中海研究院經貿產投中心）

(作者：陳玉寶 編輯：李靖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