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菲特清倉一季度創新高的富國銀行，穩拿美國銀行新增花旗，銀行股情結依舊……

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周一向美國證監會（SEC）提交的13F持倉報告顯示：

截至一季度末，第一大重倉股依然是蘋果，總持股數微增378.78萬股，達到8.9億股。

前十大重倉股中，雪佛龍和動視暴雪的持股數在一季度有大幅增長，增持雪佛龍1.2億股，增持暴雪4960萬股，增持比例均超過3倍。

此外，西方石油的持股數也有小幅增長。

更值得注意的是，一季度巴菲特徹底清倉了持有近33年的“經典之作”富國銀行，新建倉花旗銀行，而美國銀行則一股沒動，持有10.1億股，市值約在416億美元。

多年來，美國大銀行一直是巴菲特最喜愛的投資。就像他喜歡的另一個超級行業——鐵路一樣，銀行也是國家基礎設施的一部分。

巴菲特曾在 1990 年代幫助拯救所羅門兄弟公司，並在 2008 年金融危機最嚴重時向高盛注入50億美元。

巴菲特在1989年开始买入富國銀行。

截至 2017 年，巴菲特連續三年持有的最大股票是富國銀行。

2019 年底，伯克希爾持有美國五家最大銀行中的四家的大量股份。

在富國銀行陷入虛假账戶欺詐客戶的醜聞之前，這曾是巴菲特最成功的投資之一。

巴菲特在2020年2月的一次採訪中曾表示，富國銀行有一個“愚蠢的”激勵系統，而且在糾正問題上行動遲緩。

2022年2月10日，富國銀行股價從2020年10月觸底後反彈漲幅近3倍，創出歷史新高。

伴隨這個過程的是巴菲特對富國銀行的一路減持，到去年底已經所剩無幾。今年1季度索性把剩下的一點頭寸換到了花旗。

盡管清倉了富國銀行，但伯克希爾仍持有其他銀行的大量股票，包括美國銀行，該行是伯克希爾的第二大重倉股，僅次於蘋果。

巴菲特喜歡銀行業，也很了解金融。只是從投資角度來看，他轉向了美國銀行。

2020年，美國銀行CEO布萊恩莫伊尼漢（Brian Moynihan）在彭博的一場對話節目中，講述了巴菲特买入美國銀行的故事。

聰明投資者將這番簡短對話重新呈現，並結合巴菲特歷年對銀行股的經典分析，與大家一同感受其依舊濃鬱的銀行股情結。

巴菲特對我說：布萊恩，我想要投資你的公司

彭博主持人：美國銀行發展前景非常好，但它不是一直都像現在這么好。在過去的危機時刻裏，美國銀行也曾經資金短缺，那時你向巴菲特尋求了幫助。給巴菲特打電話求助，一定不容易吧？他有沒有幫到你？他提出了什么條件？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

布萊恩：是巴菲特給我們打的電話。我是從巴菲特那裏聽到這個故事的。

當時他打給了我們的呼叫中心，要求和我通話。

當然了，呼叫中心肯定不會直接把電話轉給公司的首席執行官。

所以他又找到了我們的投行，我們的投行和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的首席財務官有業務往來。他們給我打了電話，我才和巴菲特通上了電話。

巴菲特對我說：布萊恩，我想要投資你的公司。

我說：我們現在不需要資本金。

他說：我知道，所以我才打電話給你。你現在需要穩定股價，需要市場認可，現在增加資本金對你有好處。

那是在2011年，當時的環境很微妙。

還記得嗎，當時處於債務危機，美國政府都快違約了。在銀行的訴訟風險和信貸風險方面，其實，在巴菲特面前，都有着非常大的不確定性。

但是他還是做了這筆投資。從他投資的那天开始，公司……（股價觸底反彈）

我和巴菲特通電話後的第二天，我的同事跟我說巴菲特是世界上最聰明的投資者。一夜之間，他就向我們公司投資了50億美元。

星期一上午11點，我和他第一次通電話，星期二早上八九點左右我們已經籤署了協議，星期三就收到了他的投資款。

這就是當時的情況。有意思的是，如果你在同一天买入我們公司的普通股，你也能獲得和巴菲特一樣豐厚的收益。

他就是有這樣的勇氣和魄力，而且在別人都沒錢的時候，他有50億美元現金。

主持人：所以他在股價比現價一半還低的時候，买入了美國銀行的股票。

布萊恩：是的，他的認購權證轉股價是7.14美元。

主持人：如果我現在有一些闲置資金，而且我想投資銀行股，我應該买美國銀行的股票嗎？這個投資會掙錢嗎？

布萊恩：你會獲得很好的收益。在美國這個全世界最大的國家，我們擁有最齊全的金融服務業務牌照。在全世界範圍內，我們的金融業務牌照數量也排在前三名。美國銀行是一家國際化的銀行。還有什么是比這更好的投資呢？

在今天的問題被人們遺忘很久之後，美國銀行還會屹立不倒

在2011年致股東的信中，巴菲特提到，伯克希爾50 億美元購买美國銀行 6%的優先股，同 時獲得權證可以在 2021 年9月2日之前以每股 7.14 美元的價格購买 7 億股普通股。

巴菲特說：

“2011 年，我們的投資持股很少變動。但重要的變動有 3 次：我們購买了 IBM 和美國銀 行的股份，還增持了 10 億美元的富國銀行股份。

銀行業東山再起，富國銀行正走向繁榮，其收益表現強勁，其資產穩固可靠，其資本 處於創紀錄高位。美國銀行此前的管理層犯下了一些大錯誤。

該行首席執行官 Brian Moynihan 在清理失誤方面取得出色的進展，不過完成這一過程需要多年時間。目前，他在培養一家具有吸引力和潛力的大企業。

這家企業會在今天的問題被人們遺忘很久之後還屹立不倒。我們購买 7 億美國銀行股份的那些認購權證將可能在它們到期以前擁有巨大的價值。”

在2017年致股東的信中，巴菲特再次提到了美國銀行：

“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還持有總額高達50億美元的美國銀行公司發行的優先股。這些優先股每年會給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支付3億美元的股息紅利，並附帶優厚的股票權證。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可以在2021年9月2日之前的任何時間點上，以50億美元的價格买入美國銀行公司7億普通股。　　

截止去年年底，這部分優先股附帶的權證能夠爲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創造105億美元的淨利潤。如果愿意，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可以使用優先股來支付權證行權時所需的50億美元資金。　　

目前美國銀行普通股每年的股票分紅爲30美分，如果美國銀行普通股的股票分紅在2021年之前上升至44美分以上，伯克希爾預計將把優先股轉化爲普通股，並且不用支付任何現金。

如果美國銀行普通股的股票分紅屆時仍然低於44美分，伯克希爾很可能在優先股附帶的權證到期之前立即行權。　　

包括美國銀行在內的多家伯克希爾哈撒韋公司投資過的公司，一直以來都在回購股票。許多公司回購股票的數額相當驚人。

我們非常喜歡這種股票回購，因爲我們相信大多數情況下，公司回購的股票在市場中是被低估的。

畢竟，我們持有這些股票的原因也是因爲我們相信這些股票被低估了，當一個公司的經營規模不斷擴大，但流通股數量不斷下降，股東將會非常受益。”

銀行業沒有很大問題，對銀行的投資沒讓我有什么煩惱

2020年3月3日，伯克希爾增持紐約梅隆銀行，此後銀行股繼續大跌，4月7日，伯克希爾又以每股約35美元的價格出售了86.91萬股紐約梅隆銀行的股票，使其在該銀行的持股比例從約10.4%降至9.8%。

但在4月15日，伯克希爾又增持了美國合衆銀行。

在2020年5月2日的股東會上，巴菲特也談到對當時銀行股的看法，他說：

“這次的情況，對於Jerome Powell（鮑威爾主席）來說，他的工作比2008、2009年時候的情形輕松多了。

這次銀行的整體情況比2008年好多了。考慮整體的經濟，他依舊在糾結銀行A，銀行B要怎么處理——銀行是合並還是加強地位呢？2008、2009年，銀行做了它們不該做的一些事情。

如今它們的資產情況和當年完全不同。在這個特別的時候，美國的銀行系統現在不是問題。

經濟被關閉是疫情的原因，不是任何人的錯誤。就是發生了而已，地震也時有發生，颶風也會發生，雖然這有些不同。

但是銀行需要管制，銀行從FDIC中受益良多，部分來說，有政府的支持。銀行應該會表現良好，他們狀態良好，這也是爲什么FDIC累計了數千億美元的原因。他們在建立了大量的儲備，建立自己的資產負債表。

我沒有感覺銀行的投資令我有什么煩惱，銀行要運營來自別人的巨額資金，一旦經濟出現嚴重的情形，一些資產負債表強大、狀態良好的的銀行也會出現問題。

我們應該慶幸，我們有美聯儲系統在背後作爲後盾。

我目前並沒有看到銀行也有什么特別的問題。

總體來講，銀行業沒有很大問題，但我不是說100%，這個世界總有各種可能。可能有一些問題，消費者信用，能源貸方面有可能有問題。

他們知道這些，他們增加了儲備金，現在他們的儲備充足。”

我們對用便宜價格买下經營不善的銀行一點興趣也沒有

富國銀行曾經也是巴菲特在銀行股上的一筆成功投資。

在1990年的致股東信中，巴菲特就曾談到過這家公司，他說：

“銀行業並不是我們的最愛，因爲這個行業的特性是資產約爲股權的20倍，這代表只要資產發生一點問題就有可能把股東權益虧光光。

而偏偏大銀行出問題早已變成是常態而非特例，許多情況是管理當局的疏失，就像是去年度我們曾提到的系統規範-也就是經營主管會不自主的模仿其它同業的做法，不管這些行爲有多愚蠢，在從事放款業務時，許多銀行業者也都有旅鼠那種追隨領導者的行爲傾向，所以現在他們也必須承擔像旅鼠一樣的命運。

因爲20比1的比率，使得所有的優勢與缺點所造成的影響對會被放大，我們對於用便宜的價格买下經營不善的銀行一點興趣都沒有，相反地我們希望能夠以合理的價格买進一些經營良好的銀行。

在富國銀行，我想我們找到銀行界最好的經理人Carl Reichardt與PaulHazen，在許多方面這兩個人的組合使我聯想到另外一對搭檔，那就是資本城/ABC的Tom Murphy與DanBurke。

首先兩個人加起來的力量都大於個別單打獨鬥，因爲每個人都了解、信任並尊敬對方，其次他們對於有才能的人從不吝嗇，但也同時厭惡冗員過多，第三盡管公司獲利再好，他們控制成本的努力不曾稍減，最後兩者都堅持自己所熟悉的，讓他們的能力而非自尊來決定成敗。

就像IBM的Thomas Watson曾說: “我不是天才，我只是有點小聰明，不過我卻充分運用這些小聰明。”

我們是在1990年銀行股一片混亂之間买進富國銀行的股份的，這種失序的現象是很合理的。

幾個月來，有些原本經營名聲不錯的銀行，其錯誤的貸款決定一一被媒體揭露，隨着一次又一次龐大的損失數字被公布，銀行業的誠信與保證也一次又一次地被踐踏。

漸漸地投資人越來越不敢相信銀行的財務報表數字，趁着大家出脫銀行股之際，我們卻逆勢以2.9億美元，五倍不到的本益比(若是以稅前獲利計算，則本益比甚至不到三倍)，买進富國銀行 10%的股份。

富國銀行實在是相當的大，帳面資產高達560億美元，股東權益報酬率高達20%，資產報酬率則爲1.25%，买下他10%的股權相當於以买下一家50億美元資產100%股權。

但是真要有這樣條件的銀行，其價碼可能會是2.9億美元的一倍以上，此外就算真的可以买得到，我們同樣也要面臨另外一個問題，那就是找不到像Carl Reichardt這樣的人才來經營，近幾年來，從富國銀行出身的經理人一直廣受各家銀行同業所歡迎，但想要請到這家銀行的老宗師可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了。

當然擁有一家銀行的股權，或是其它企業也一樣，絕非沒有風險，像加州的銀行就因爲位於地震帶而必須承擔客戶受到大地震影響而還不出借款的風險。

第二個風險是屬於系統性的，也就是嚴重的企業蕭條或是財務風暴，導致這些高財務槓杆經營的金融機構，不管經營的再好都有相當的危機。

最後，市場當時主要的考慮點，是美國西岸的房地產因爲供給過多而崩盤的風險，連帶使得融資給這些擴張建案的銀行承擔巨額的損失，而也因爲富國銀行就是市場上最大的不動產借款銀行，一般都認爲它最容易受到傷害。

以上所提到的風險都很難加以排除，當然第一點與第二點的可能性相當低，而且即使是房地產大幅的下跌，對於經營績效良好的銀行也不致造成太大的問題。

我們可以簡單地算一下，富國銀行現在一年在提列3億美元的損失準備之後，稅前還可以賺10億美元以上。

今天，假若該銀行所有的480億借款中有10%在1991年發生問題，且估計其中有30%的本金將收不回來，必須全部轉爲損失(包含收不回來的利息)，則在這種情況下，這家銀行還是可以損益兩平。

若是真有一年如此，雖然我們認爲這種情況發生的可能性相當低，我們應該還可以忍受，事實上在伯克希爾選擇購並或是投資一家公司，頭一年不賺錢沒有關系，只要以後每年能夠有20%的股東權益報酬率。

盡管如此，加州大地震使得投資人害怕新英格蘭地區也會有同樣的危險，導致富國銀行在1990年幾個月間大跌50%以上，雖然在股價下跌前我們已买進一些股份，但股價下跌使我們，可以开心地用更低的價格撿到更多的股份。

以長期投資作爲終生目標的投資人，對於股市波動也應該採取同樣的態度，千萬不要因爲股市漲就欣喜若狂，股市跌就如喪考妣，奇怪的是他們對於食物的價格就一點都不會搞錯，很清楚知道自己每天一定會买食物，當食物價格下跌時，他們可高興的很。”

正是因爲有人犯了錯，我們才得到了我們最成功的幾筆投資機會

即便是富國銀行出現問題的那些年，巴菲特也沒有放棄持有。

在2018年的股東會上，有人犀利提問：“富國銀行开設虛假账戶、向客戶重復收取汽車保險費用、因過失造成客戶還款逾期卻仍向客戶收取罰金。美聯儲已對富國銀行採取懲戒措施……如果富國銀行算是一艘長年漏水的船，這艘船要漏水漏到什么程度，伯克希爾才能考慮換船？”

巴菲特對此回答說：

“富國銀行用錯了激勵機制，嘗到了惡果，並且一步錯、步步錯。我並不知道具體是富國銀行哪些人、在什么時候犯的錯。富國銀行實施了錯誤的激勵機制，唆使員工做出了虛开账戶等不該做的事。

伯克希爾旗下有37.7萬名員工，不可能指望每位員工都是本富蘭克林那樣的完人。我不知道，就在我們現在講話的時候，伯克希爾公司發生着多少不該做的事，是10件、20件、還是50件。

關鍵是，我們盡可能設定合理的激勵機制，避免這樣的事發生。當我們發現有人做錯了事，我們必須採取一定的措施。

富國銀行在發現有員工犯錯之後，沒有及時採取措施。當年的所羅門和富國銀行一樣。

說實話，正是因爲有人犯了錯，我們才得到了我們最成功的幾筆投資的機會。

我們投資過美國運通，這筆投資是我在管理合夥人基金期間最成功的一筆投資之一。

1964年，在美國運通旗下的一家倉儲公司，它的員工因爲錯誤的激勵機制做了錯事，這才給了我們买入美國運通股票的機會。

當年，受激勵機制驅使，GEICO公司的員工爲了迎合華爾街預測的盈利和增長，沒有留足儲備金，我們因此得以大量买入GEICO公司股票，用了4000萬美元，买到了GEICO將近一半的股份。

就是因爲激勵機制，1964年美國運通嘗到了苦頭。1976年，GEICO嘗到了苦頭，甚至不得不大規模裁員。

但是，最後它們不都收拾殘局、卷土重來了嗎，隨後取得了更大發展。

任何大公司都可能出問題，這很正常。許多大型銀行都遇到過這樣那樣的問題。無論是從投資的角度，還是從道德的角度來講，着眼於未來，我個人的觀點是，從任何一方面來講，都沒任何理由認爲，富國銀行比其他哪家大型銀行差。

富國銀行是做錯了事。我們投資了富國銀行，現在账面上有大量盈利，但是已經取得盈利，與我們現在做出的判斷無關。

我看好富國銀行這筆投資。我看好富國銀行的經理人Tim Sloan。Tim正在清理別人犯下的錯誤。我自己本人曾在所羅門清理別人犯下的錯誤。

犯錯是正常的，只能盡量把錯誤的影響降到最低。查理說過，“一分預防勝過十分治療”，應該說，勝過一百分治療。

我們應該把錯誤消滅在萌芽中。查理總是督促我及時行動，當問題一出現，就動手解決。

有的時候，一切都順風順水的，非要主動去解決剛露頭的問題，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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