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面水滴:以慈善之名,行生意之事

2022-12-14 20:01:22

撰文 | 張 宇

編輯 | 楊博丞

題圖 | IC Photo

12月6日,健康保障科技平臺水滴公司發布了2022年第三季度財報。

根據財報,水滴公司的總營收爲7.722億元,較2021年第三季度的7.793億元同比下降0.91%;歸屬於水滴公司的淨利潤爲1.696億元,而2021年第三季度的淨虧損爲4.770億元。

值得一提的是,雖然水滴公司的淨利潤較2021年第三季度扭虧,但整體業績情況並不樂觀,尤其是其總營收已連續五個季度出現了同比下降的情況,從2021年第三季度至2022年第三季度,水滴公司的總營收分別同比下降9.7%、27.27%、26.57%、25.33%和0.91%。

淨利潤算是較爲亮眼的指標之一,根據歷年財報,水滴公司在2018年至2021年的淨虧損分別爲2.09億元、3.22億元、6.64億元和15.74億元,而在2022年前三個季度,其淨利潤均實現了正向增長,顯然,水滴公司取得這樣的成績已實屬不易。

不過,在二級市場上,投資者對此並不买账。

2021年5月7日,水滴公司在美國紐交所掛牌上市,成爲“保險科技第一股”,發行價爲每股12.00美元,截至上市首日美股收盤,水滴公司的股價最終跌去19.17%至每股9.70美元,對應總市值爲38.23億美元。

然而截至12月9日美股收盤,水滴公司的股價爲每股2.25美元,較發行價跌去了81.25%,所對應總市值僅剩8.85億美元,一年半時間便蒸發了29.38億美元(約合204.88億元人民幣)。

事實上,因爲主營業務的屬性,有關水滴公司從事的是生意還是公益事業的爭議一直未間斷過,毋庸置疑的是,曾屢屢陷入負面輿論的水滴公司,或許需要講出一個更加令人信服的故事。

一、公益還是生意?

公开數據顯示,水滴公司成立於2016年,是一家提供醫療資金解決方案與一站式移動醫療服務平臺,其業務板塊大致可以劃分爲保險保障和醫療健康兩大類,保險保障板塊包括水滴互助、水滴籌、水滴保險商城、水滴公益等業務线,而醫療健康板塊包括水滴健康和水滴好藥付等業務线。

至成立至今,水滴公司完成了多輪融資,其投資方包括騰訊、美團、博裕資本、高榕資本、瑞士再保險集團、IDG資本、藍馳創投、創新工場、真格基金、中金資本等等,投資方陣容堪稱豪華。

水滴公司雖然獲得了衆多知名投資機構的青睞,並且順利登陸納斯達克,但其營收結構較爲單一仍是不可忽視的事實。

根據第三季度財報,保險相關業務依然是水滴公司的主要創收業務,包括保險經紀收入和技術服務收入在內的保險相關收入達到了6.94億元,佔總營收的比例爲89.8%。

水滴公司也在嘗試豐富其營收結構。2020年,水滴公司先後上线了水滴健康和水滴好藥付,試圖通過水滴互助、水滴籌積攢起來的海量數據和用戶資源實現變現。

其中,水滴健康定位互聯網醫療平臺,主要爲用戶提供在线問診、體檢預約以及保險保障等服務,而水滴好藥付定位藥品創新支付平臺,通過連接商業保險、藥企、藥房和患者,幫助用戶借助保險進行藥品支付和藥品控費。用戶需支付299元每季的會員費,在平臺上購买藥品目錄內的藥品時可以獲得折扣。

不過水滴健康和水滴好藥付帶來的收入有限,於是水滴公司將目光瞄向了承擔引流重擔水滴籌和水滴互助,目前,水滴互助已於2021年3月終止運營,根據招股書,水滴互助將不再是水滴公司2021年的收入來源。

水滴籌如何變現?一直以來,水滴籌都是採取“0手續費”模式,運營成本均來自水滴公司的補貼,招股書顯示,水滴籌業務未產生任何收入。換言之,水滴籌不以盈利爲目的,屬於病後救助平臺,帶有公益屬性。

然而在2022年4月,水滴公司突然宣布試運行向籌款人收取籌款項目提現金額3%的平臺服務費,單個籌款項目的服務費最高不超過5000元。除此之外,第三方支付平臺仍將收取提現金額的0.6%作爲支付通道費用,也就是從現在开始,在水滴籌上衆籌的款項,提現的話就得支付共3.6%手續費。

水滴籌收取服務費的確爲水滴公司帶來了一些收入,第三季度財報顯示,水滴籌所收取的服務費用爲5900萬元,環比增長5.1%,該項新增收入一定程度上緩解了保險相關收入下降帶來的運營壓力。

服務費用的增長一定程度上與水滴籌的籌款項目數及籌款總額的增長有關。第三季度財報顯示,截至9月30日,已有累計約4.2億人次通過水滴醫療衆籌向超過269萬名患者捐贈總計約554億元人民幣。

換言之,具有公益屬性的水滴籌就像是一個蓄水池,可以源源不斷的引流,而籌款項目數及籌款總額增長越快,水滴公司賺錢就越多,硬生生把公益做成了生意。

二、信任危機

事實上,水滴籌並不是公益組織,水滴公司創始人兼CEO沈鵬不止一次在公开場合表示,“公衆把我們當公益組織,是對我們比較大的誤解”。

然而令人頗感費解的是,自水滴公司創立以來,其知名度、品牌拓展、企業形象和政府關系等幾乎都源自於水滴籌這項公益業務,水滴籌帶給社會公衆深刻的公益形象和烙印。

無論是水滴籌“111小善日”公益盛典還是對外公开活動中,水滴籌均廣泛使用“公益”一詞對自身進行定位或關聯,比如2019年10月21日,沈鵬在第六屆世界互聯網大會的互聯網公益慈善論壇上呼籲行業自律,“讓互聯網公益變得更嚴肅”。另外根據媒體報道,2019年11月27日,水滴籌、水滴互助還曾被壹基金評爲“脫貧攻堅傑出貢獻夥伴”。

一邊對外聲稱水滴籌不是公益組織,一邊大蹭慈善熱度和流量以方便獲利,水滴公司的喫相實在有些過於難看。

不過,還是要肯定的是,水滴籌的出現極大降低了籌款人的準入門檻,讓更多沒錢治病的困難家庭能夠得到來自社會各個角落的善款。對於用戶而言,水滴籌蹭公益之名獲利尚且可以理解,但不法分子利用用戶信任和善心,僞造相關病歷實施網絡詐騙的行爲着實無法忍受。

2019年5月,德雲社相聲某演員的妻子在水滴籌發起衆籌,想爲突發腦出血的丈夫籌集百萬治病,在以“貧困戶”身份籌款被水滴籌審核批準,但公衆卻發現該演員在北京有房有車,甚至比大部分捐款者生活富裕。

2019年12月,梨視頻發布視頻揭露,水滴籌在超過40個城市的醫院派駐地推人員,這些地推會以“志愿者”爲名,逐個病房引導患者發起籌款,模板化撰寫求助人故事,且對其財產狀況不加審核甚至有所隱瞞。公司還對這些地推人員實行績效考核,每月至少35單,每單提成80元到150元。

此外,還有杭州蕭山女子騙捐事件,开着豪車穿着貂在微博上炫富,現實中卻在水滴籌上爲患有胃癌的父親籌款20萬元。

當時水滴籌對外回應稱:審核信息沒有界定“有車有房就完全不能發起籌款”,平臺“沒有資格去審核發起人的車產和房產”。這樣的回應也就意味着,平臺對衆籌發起人的身份無法百分百確定,網絡衆籌的發起,很大程度只能靠發起人的道德自律。

如何做到運作信息透明、嚴格審核信息是增加用戶信任度的保障,如果用戶對於水滴籌的不信任感持續蔓延,那么在商業化道路上,信任危機終將會成爲水滴公司的絆腳石。

三、互聯網保險增勢強勁

水滴公司奔赴納斯達克上市時,沈鵬曾表示,短期內水滴將重視用戶增長更甚於盈利,希望10年後成爲中國版的聯合健康集團。在2025年之前,水滴將專注於擴大在中國的互聯網保險業務,希望10年內進一步擴張到醫療保健事業。

水滴公司所在的互聯網保險賽道是一條黃金賽道。中國在醫療保障方面的需求在很大程度上沒有得到充分滿足,缺口高達數萬億,中國的保險滲透率和保險密度仍遠低於發達國家。

根據中保協數據,2011年至2020年互聯網保險的總保費實現65%的復合增速,2020年已經達到2909億元,而互聯網滲透率仍僅爲6.4%。另據中金公司預計,2021年至2030年互聯網保險將實現24%的復合增速,2030年互聯網保險市場規模有望達到2.5萬億元。

不過,隨着互聯網保險市場進入高速發展時代,監管部門一直在對互聯網保險業務所暴露出來的亂象進行圍堵和規範,比如在2020年6月,針對投訴暴露出的互聯網保險領域突出問題,銀保監會發布了《關於規範互聯網保險銷售行爲可回溯管理的通知》,2021年10月,銀保監會發布《關於進一步規範保險機構互聯網人身保險業務有關事項的通知》,對互聯網人身保險業務進行規範並提出明確要求。

雖然互聯網保險行業受到了諸多限制,但這也是一個行業發展和上升的必然趨勢,水滴公司找對了方向,只是如何打造一個“保險+健康服務”的生態圈,以及如何進一步擴大用戶覆蓋面和參與度仍是其破局的關鍵所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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