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途CFO沈楠：把錢花到更有效的地方去|CFO訪談

大家通常會覺得CFO是省錢的，但其實CFO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錢花出去。

企業CFO已經不只是要管好企業的錢袋子，也要爲企業的战略和業務發展出謀劃策。沈楠從普華永道進入高途擔任CFO，用自身優勢幫助企業走向高光，跨過低谷，迎接重生。 高途的前身跟誰學A輪融資後就直接上市，成爲在线教育的一匹黑馬，但好景不長，高途被卷入瘋狂的做空風波之中，上市僅20多個月就遭遇了16次做空。 對沈楠而言，做空事件已經感覺很遙遠了，雖然它可能也就是兩年前的事情，但對她來講好像已經是上個世紀的事情了。隨後的雙減，也給高途帶來了巨大的挑战，公司努力嘗試做新業務的探索轉型，CFO需要牽引很多精細化運營包括降本增效的工作。 她表示，過去的燒錢邏輯下，整個行業和公司都是士氣高漲，蓬勃向上的狀態，但在那個時候全公司只有兩個人是壓力大的，一個是創始人，另外就是融資團隊，需要保證公司有充足的現金流供給。目前的營利性增長邏輯下，回歸到商業常識，團隊需要克服各種各樣的路徑依賴，整體的組織力得到了顯著提升。 經歷重重磨難，終於看到曙光，公司第一季度盈利大幅提升。沈楠說，把同類教育公司在雙減後，自2022年一季度到目前的公开數據做對比，高途的盈利能力和現金增長的情況，包括經營現金流水平在整個行業內去看，排名是非常靠前的，這個答卷給了公司一個特別大的鼓舞。 作爲企業CFO，沈楠和公司共同成長，和用戶並肩前行。她說對資本市場需要低承諾高兌現，用好扎實的財務功底優勢才能爲公司創造巨大的價值；她說用戶在哪裏我們就應該在哪裏，做出更好更匹配的教學產品去滿足家長的需求；她說把錢花到更有效的地方去，真的幫助學生和家長，公司才有一個長期的生命力和價值；她說，做公司永遠面對的都是未來，一個企業是否能活下來，其實最終靠的還是客戶是否認可公司的價值，任何一家公司在成爲一個優秀公司甚至偉大公司的路上，都要經歷幾次生死线的徘徊，如果這個公司沒有經歷過，可能永遠也沒有辦法成爲優秀或者偉大的公司。以下爲經過編輯的訪談實錄： 《巴倫周刊》中文版：您的個人經歷來看，我們了解到，2009年您進入了普華永道會計師事務，2018年進入高途擔任CFO，想問下從普華永道轉型到企業CFO，角色上的轉變給您帶來了哪些優勢和挑战？ 沈楠：從CFO背景來看，包括像投行背景、四大的背景是兩個典型背景，然後還有企業內部成長，包括咨詢公司和一些一二級市場投資人來做CFO其實都有。 我的整體感受是四大出身的CFO，優勢主要集中在對整個企業的架構和流程的通盤去看，其實相對是比較熟悉的，在四大的工作過程當中，大家基本上都見過非常多橫向不同類型的企業，因爲審計師這個比較特別的身份，所以能夠近距離觀察和了解很多企業的內部管理。多年的財務工作扎實的知識體系讓我們對於企業內部管理，對於業務運營的理解非常高效，顆粒度更細致，也包括跟整個大財務團隊融合，大家語言體系基本一致。 挑战可能更偏內生一點，相對來說沒有投行背景的CFO或者是資本市場經驗更豐富的CFO對市場外部體系運行機制那么了解。那彌補方法一個就是個人要不斷的去學習，包括同行之間的學習，包括跟資本市場的學習。 四大的CFO對於數據有肌肉記憶，對外溝通上面我自己是會偏數據導向，謹慎保守一些，這一點其實對於資本市場很多管理而言，它未必是一件壞事，我們奉行低承諾高兌現。當然很多CFO在預期管理上面做的非常好，過度謹慎和過度激進可能都不利於公司期望值的管理，只是說在這個平衡過程當中，不同性別、不同背景CFO們都會有自己的一些個人偏好，那四大的同行們用好自身扎實財務功底優勢其實也是能夠爲公司創造非常大的價值。 《巴倫周刊》中文版：雙減之後，在线教育企業紛紛轉型，作爲較早涉足直播帶貨轉型的教培機構，成效如何？公司對直播業務的現金流是如何布局的，對未來發展有什么規劃？ 沈楠：我們如果回溯公司的整個歷程，早年是非常好的抓住了微信場景的紅利，快速的把整個業務很好運轉起來，一直處於運營現金流很健康的狀態，也是盈利的，當然很大一部分當然得益於我們非常優秀的名師教學體系。 抓住某一個特定場景和特定時代下的流量紅利，其實是所有直接做C端服務的公司一直面臨的挑战。用戶在哪裏我們就應該在哪裏，目前我們國內的用戶花很多時間在短視頻平臺上面，也就意味着短視頻平臺是我們要去深入學習和研究的一個場景。在這個場景下用戶行爲是什么樣的，我們怎么能在符合用戶需求情況下更好去提升我們整個產品的效率。直播帶貨是一個比較好的切入點，我們對於直播帶貨業務會更加長期有耐心。 對於整個直播帶貨場景的探索，包括像我們創始人陳向東去做的抖音個人號，在漲粉過程當中所有這些經驗，復用到我們教育場景的時候，它的意義和槓杆是巨大的。我們目前課程體系在直播場景也取得比較大突破，在直播間裏面的互動是實時的，前後端的管理也是高度一致，所以整個布局其實不僅僅是在直播帶貨領域的投入，它對於整個公司、對於短視頻流量場景的探索意義都是非常大的。所以我們還是會在這個領域上面持續去做整體的深耕。 整體直播業務，長期我們會堅持下去，在路上持續不斷去做探索，看能不能打造出家長和學生們喜歡的一個直播間。 《巴倫周刊》中文版：公司剛剛發布Q1財報，高途實現淨利潤1.139億元，同比增長112.1%，盈利能力大幅提升，公司在精細化運營和低成本獲客路徑上，您有哪些經驗可以分享？ 沈楠：如果是以2022年作爲不考慮雙減影響第一個完整的財年，2023年第一季度這個答卷其實整體給了我們特別大的鼓舞，也是經過2022年轉型的探索，我們覺得是到了一個小的收獲的季節。 雙減之後，我們創始人陳向東提出修身養性，休養生息，其實就是要把此前快速擴張期大家沒有補的課要補上，這些課就是怎么精細化管理、怎么做好一個組織、怎么帶好團隊，這些都是在過去狂熱的擴張之後，去對過往做的一個反省。我們一直全面牽引各個業務线目標達成，反復倒逼大家搭建自有渠道，強調優質內容，我們的核心判斷大規模工業化流量採买的成本會越來越高。 在這個過程當中，夥伴們有的時候也會感覺士氣有一點低迷，非常的挑战和痛苦，但是過了一年，當我們回頭看這個成績單的時候，所有人都非常振奮。我把同類教育公司在雙減後，從2022年一季度到現在所有公开數據財報拿出來給公司內部做了對比分享，我們盈利能力和現金增長的情況，包括經營現金流水平在整個行業內去看，排名是非常靠前的。 當然在這個過程當中， CFO體系給了業務和職能團隊很多壓力，負責給大家去揮起小鞭子，一邊要往前跑，一邊要還控制效率，配合資源調配。在整個磨合過程中，我們跟業務夥伴建立了共識和信任，這些都是在不斷的磨合中產生的，所以過去一年確實感覺是脫胎換骨的一年，從成績單上來看，我們也是比較滿意的。這給了我們的夥伴們充沛的信心，後面也會持續在營利性增長的路徑上不斷探索。 《巴倫周刊》中文版：人工智能日新月異的發展將爲教育行業帶來深刻的變革。在AI+教育的路徑上，公司做了哪些？未來將如何分配現金流來提升公司的長期價值？ 沈楠：ChatGPT的產品出來之後，我們是非常興奮的，之前也會有非常多的概念出來，元宇宙、Web3包括其實像一些投顯設備，我們早年都進行過非常多探索，自適應學習也在很多相關領域被提出來，但產品體驗有比較大的差距。通用人工智能這個事情是非常落地的一場生產力變革，尤其在教育領域，過去這段時間溝通了很多外部公司，我們內部也進行了很多產品和未來機會的一些碰撞，確實是特別激動人心的變革，而且這場變革在教育場景裏面非常落地，空間巨大。AI作用於B端，有大量的效率提升，包括整個教學體系的打磨和塑造，題庫和教研的優化，輔導老師服務體系的提升，客服體系的提效等等。未來也會帶來更好的學習體驗。 下一代的學習產品可以實現學習效率的顯著提升。在教學練測評各個環節，AI的效率提升可以用一日千裏來形容，我們也比較期待，未來會不會有一個令人驚豔的教育產品出來，無論這個周期有多長，我們都會持續在這個裏面去做一些更多有益的探索。 《巴倫周刊》中文版：疫情期間學生和家長對於在线教育的認知在短期內有了巨大的提升，後疫情時代的來臨，爲企業帶來了哪些變化，對未來又有何展望？ 沈楠：疫情期間整個在线教育是把用戶教育周期可能是從兩年一下縮短到幾個月，幾乎中國的適齡學童都接觸和了解到了在线教育，在线教育在疫情中，作爲一個效率比較高的學習工具，幫助我們在校老師、家長和學生去進行了學習服務體驗的提升。   隨着後疫情時代的來臨，我們也感覺到了家長們和學生們一些學習行爲的變化。最核心還是看客戶的需求在哪裏，我們的產品就應該匹配客戶需求去做這樣相應的設計，教育是一件長期的不可獲取的需求，所以反饋到公司層面，我覺得我們責任還是做出更好更匹配的教學產品去滿足家長的需求。 《巴倫周刊》中文版：您曾經在一次採訪中提到過高途不會爲規模而燒錢，那在資金的使用效率上您有什么經驗可以分享嗎？ 沈楠：大家通常會覺得CFO是省錢的，控制大家花錢，但其實CFO最想做的一件事情就是把錢花出去，花在對公司和所有利益相關者包括股東、包括員工等等價值更大的地方。做一個CFO我一直想的都不是怎么省錢，而是怎么把錢花到更有效的地方去。尤其是公司轉型之後，要做很多新業務的嘗試，到底哪個業務機會更大一點，我們是出於什么樣的战略判斷做了這樣的項目，需要在這個項目上投入多少資源，都是我們作爲核心管理團隊去深度思考的問題。 在管理過程當中，首先在意識層面拉齊，就是我們不會做爲了規模而燒錢這件事情了，它對於公司來講是沒有意義的。對於教育行業而言，永遠是好的產品、好的口碑形成好的留存。然後真的幫助學生和家長，公司才有長期的生命力和價值。我們內部的共識是，如果是要把錢放在教師和教研上面，那么公司是全力支持的。 我們战略上在思考中長期發展的大背景下，做每一年的運營計劃，然後在運營計劃當中，很重要一點就是我們會把資金和資源匹配到教學產品更過硬，市場需求更廣的業務上。所以大家會看到我們現在整個在財務指標有了比較明顯的改善。 《巴倫周刊》中文版：高途經歷過高光也經歷過低谷，A輪融資後就直接上市，可謂在线教育的一匹黑馬，到後面的雙減政策的出臺，做空機構的打擊，您是如何看待企業的這種起伏的？ 沈楠：任何一家公司在成爲一個優秀公司甚至偉大公司的路上，都要經歷幾次這樣生死线的徘徊，如果這個公司沒有經歷過就成爲了優秀的公司，那這樣的公司是非常幸運的。高途成立有九年的時間，九年時間裏面我們經歷了三次這樣生死的考驗，從創業初期商業模型跑不通，轉向直播大班課，實現規模化盈利，然後成功上市、經歷市值的高光時刻，到被頻繁做空，再到雙減，其實這過程當中公司一直在經歷比較大的起伏，這種起伏發生在公司成立早期，對於整個團隊而言價值是巨大的。 因爲團隊在很早的時候就經歷這些外部宏觀環境的變化，業務重大的調整，會讓我們更好去認清商業本質，大家抗壓能力更強，心態更平和，這幾年的起伏對於公司組織力的打造，作用是不可估量的。當我們站在局外去看別人家故事的時候，我們老覺得那個是故事，或者把它當成事故去看也行。但所有人都在這個故事當中，那個體驗是非常強烈的，在這種情況下，大家對自己的價值、公司的價值和我們要去面對什么樣的人生，公司要去面對什么樣的成長路徑，會有更清晰的預期。也有了很多的共識，公司成立短短九年，經歷這么多事情，我們自己心懷敬畏，它也給了我們更多前行的勇氣。 過去的事情就已經過去了，我們做公司永遠面對的都是未來，下一個月、下一個季度、下一年我們到底要做一家什么樣的公司。過去幾年感觸還是挺多的，尤其是深處風暴眼的核心，會有很多的感受和感悟。一家企業能活下來，最終依靠的還是客戶對公司價值的認可，如果沒有這個，可能今天的高途已經不存在了。依靠這一點，我們還是持續不斷給客戶提供優質的教學產品，我覺得這個是一家公司能夠生存下來，並且可能變成一家優秀企業最核心的本質。 《巴倫周刊》中文版：您有什么想對高途、投資人以及學生和家長說的？ 沈楠：對公司而言還是希望能踏踏實實做出真正好的教學產品，好的教學體系，能在更久遠的未來幫助到更多的家庭和學生。 對於投資人，最近越來越多投資人也會回來找我們聊一聊教育行業的前景，幾個季度財報出來，覺得好像公司居然活的還不錯。我們最近也看到很多投資人慢慢在看回這個行業，在嘗試了解更多教育行業的信息，我們希望投資人對行業和對公司有更強的信心。這是一個能創造長期價值的行業，我們也是一家在不斷持續提升能力的公司。 學生和家長是我們的客戶，我們真的是非常希望能服務好我們的學生和家長。就在剛剛過去的6月份，其實我們做了蠻多的一些大學講座，有很多學生是一直在上着高途的課，是高途的老師和課程一直陪伴他們走到今天。我們在各種各樣的論壇上面，包括在現場互動當中感受到了同學們的無盡熱情，包括對我們的老師表達非常充沛的感情，做教育行業最开心就是桃李遍天下的感覺。   有很多孩子還說等他們大學畢業之後，希望還能再加入高途，然後繼續服務更多的孩子。做企業每次聽到這樣的反饋還都是非常驕傲的，後面我們其實也會一直不斷的去優化我們的產品，優化我們的服務，希望能讓更多的學生和家長得到最優質教育資源的普及。 文|晴天 編輯|喻舟 版權聲明： 《巴倫周刊》(barronschina)原創文章，未經許可，不得轉載。 （本文內容僅供參考，不構成任何形式的投資和金融建議；市場有風險，投資須謹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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